【IV凌/四凌】是鲨鱼不是美人鱼（5）
5.于猖狂之地失去的信任
“IV哥哥，IV哥哥？”
“嗯……”
“汤要洒出来了！！”
“哎？啊啊啊！！”
IV手忙脚乱地想稳住手中的餐具，无奈还是晚了一步。
汤汁洒在他身上，好在不是很烫，只不过IV的衣服又要再换一次了。
“IV哥哥真是的，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啊？我没事……真的……没事。”
米歇尔把摔碎的盘子和叉子收拾好，有些担心。IV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转而又开始发呆，自顾自地走进房间里。
克里斯看着两个弟弟的举动，托着下巴沉思了好一会儿。
“Ⅲ。”
他叫住从厨房出来的米歇尔，给了他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这家店的蛋糕在这一代很有名气，我和IV一直都想尝尝呢。”
“可是这家店有点远啊？”
“拜托了，III，你也想他打起精神吧？”
克里斯微笑着拍了拍米歇尔的肩膀，米歇尔看着克里斯的眼睛，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答应了一声，就出了门。
IV换好衣服走出来，看到克里斯一个人坐在收拾好的餐桌旁。
“III呢？”
“我拜托他去办点事。”
“这样……”
克里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面空着的椅子，IV明白，克里斯是有话找自己谈，才刻意支开了米歇尔。
还是瞒不住他吗？
毕竟出了那么大的事，自己差点连命都没了，克里斯不可能不在意。IV坐到位置上，也不跟他卖关子。
“大哥，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你从海边回来的那天，我是说，你跟那些人争吵之后。”
IV挑了挑眉，盯着克里斯的眼睛。
“那只是个争吵，我那天心有不顺，所以才吵起来了。”
“只是普通的争吵，至于把你扔进海里吗？”
“……”
IV双手合十，十指交叉平放在桌面上，左手的大拇指一下一下地敲着右拇指的指关节，克里斯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顺手给IV倒了一杯茶。
“IV，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
“还有你的救命恩人，我们得好好感谢……”
话还没说完，IV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看起来非常激动。
克里斯的眼睛里丝毫没有波澜，仿佛IV这个举动是意料之中。
IV皱着眉头看着他，良久，还是叹了口气坐回原位。
“……不是我不愿意说，主要是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会信的。”
“家人都信不过，还能相信谁？”
克里斯认真地看着他，IV握紧了拳头，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红茶里的糖块沉淀在杯底，许久没有动静。
次日，颇有特色的小街巷里格外的热闹。IV被一个贩卖贝壳制品的摊位吸引过去了，米歇尔和克里斯跟在他身后，克里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平时一向活泼的米歇尔，此时却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IV哥哥，他真的没事吗？”
“他不会有事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话说回来，人鱼真的存在啊？”
“……”
克里斯沉默了一下，他回想着IV跟自己叙述事件时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在说谎。而且IV也没有必要那么无聊，为了瞒着什么而编个人鱼的故事来糊弄他。
不过克里斯也算是明白，IV为什么一直那么失落了。
正当三个人在考虑接下来去哪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冲过来撞到了米歇尔，那人似乎很急，道歉都没说。
IV正好心烦意乱，这人又如此没礼貌，他想给米歇尔出口气，就追了上去。他们发现这个人没走远，就停留在不远处，跟一堆人讨论着什么，一脸兴奋。
距离越来越近，他们谈话的内容也依稀能听清，那人把声音压得很低，他只能听到几个关键词。然而这一听，IV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抓，鲨鱼，雄性，年纪小，品相极佳。
那些人说完就走了，IV马上就想追上去，被克里斯拦下了。
“托马斯？你怎么了？”
“是他……是凌牙！”
绕过雕有精致木刻的走廊，在拐角处有一个隐秘的楼梯，下面一片黑暗。尽头处，却有着昏暗的灯光，不算狭小的拍卖场内，传来人们的私语声，带着些许兴奋之感。
这个地区，是贩卖人鱼最猖狂的地方。
如此轻易就能被发现的场所，证明了这一切。
克里斯和IV站在角落的阴暗处，等待着拍卖开始。克里斯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只见IV握紧着拳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终究逃不过人类的手掌心，落得跟他的友人一样的下场。
从他和IV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或许，在和他相遇之前，这也是注定的命运。
但是他却从来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会屈服于命运。
对人类产生了感情，因为思念，因为怀念，甚至留恋，而频繁地出现在人类活动的海域，只是想见他。
他走上了跟他的朋友一样的命运，却完全没有后悔。
回忆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时而迷茫，不知所措，露出了破绽，一不留神，就被人类捕捉了。
凌牙自然不是容易妥协的性格，他反抗过，挣扎过，而那些人类变本加厉地虐待他，给他打了药，一次又一次，让他老实和听话，无法逃跑。
凌牙的身体被麻痹的那一瞬间，浮现在他眼前的，是那个犹如阳光一般的笑容。
他总是微笑着，带着暖意的温柔。
明明是贵族的少爷，举止却完全不稳重，也不拘束。反而是那般洒脱，自由自在。
凌牙觉得他是个跟自己一样，喜欢自由的人。
在狭窄的鱼缸里，双手被拷着，手腕磨出了浅浅的血痕，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水虽然不脏但也不算透彻，他还是觉得很难受。
透过不算得干净的鱼缸，可以看到昏暗的场所里，聚集着很多人。
凌牙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觉得头很重，意识也很模糊。他无力地眨了眨蓝色的眼睛，一副很恍惚的样子。
凌牙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与IV的相遇。
然而这一次，面对有可能一辈子都被囚禁，供人观赏的命运，自己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困倦感慢慢地袭来，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似乎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他认为，那是过于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那个人，或许再也见不到了吧。
凌牙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很大的鱼缸里。
水质很好，甚至比海水还要透彻一些，这只让凌牙更怀念回归深海的感觉。
自己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身体也没那么难受，然而凌牙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环顾四周，这里不是海底，没有鱼群，没有珊瑚，只有一些很华贵的装饰。
凌牙伸出手，却只能碰到一层看不见的透明屏障，他无法去触及那些他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他能活动的空间仅限于这个范围之内。
凌牙明白了，这是人类生活的地方，自然不像大海那样广阔，没有多余的空间给自己活动。
他能看到广阔的世界，却也，仅仅只能看着。
凌牙叹了口气，他再也没有自由了。
然而即使是这样，凌牙还是没有屈服的意思，把他养在室内，也就意味着把一条鲨鱼养在家里。鲨鱼原本就是凶猛的动物，如果被攻击，肯定会加倍奉还。
凌牙躺在鱼缸底部，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
看到进来的人，凌牙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表情渐渐转变为愤怒。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站在他眼前的人，丝毫没有再次相逢的喜悦。凌牙握紧双拳，嘴唇都要咬出血来，要不是有这层玻璃隔着，他早就冲过去把他撕碎了。
IV看到凌牙醒了，马上就跑过去。然而还没等IV开口，凌牙就甩了一下鱼尾，力道大得鱼缸都震了一下，未装满鱼缸的水都洒了一地。
“滚！”
“凌、凌牙……”
“你这个混蛋！……你果然也……”
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人类果然都是这种生物！！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亏自己还这么相信他，简直愚蠢至极！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把自己抓到手，才会对自己这么好。
从一开始的相救，到岛上的一言一行，这些回忆在此时的凌牙看来，都是这个人为了抓他而施行的计划！那些美好全都是假的！
凌牙内心黑暗的情绪扩散开来，他甚至觉得，那时候让他淹死在海里就好了。
IV这时已经走到鱼缸边上，低着头往原本就不高的鱼缸里看，似乎想说些什么。
几乎是在一瞬间，凌牙借着水的浮力猛地撑起身体，溢出的水声都充满了愤怒的意味，尖锐的指甲划破了IV的脖颈，掐紧了IV的脖子。
血的味道，能令鲨鱼兴奋。
IV不可置信地看着凌牙，然而，对方的力道完全没有减轻的意思。
凌牙的眼里满是黑暗，他不会屈服于人类，而IV，是跟他们一样的人。
“凌……牙……”
IV恍惚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张了张嘴想要传达些什么，发出的只是嘶哑的悲鸣。
这一刻，空气都几乎要凝结了。
